這段時間因為腳氣,不得不在網(wǎng)上購買了一雙老布鞋,價格貴得有點離譜,雖然穿上也不怎么合腳,但我此時特別需要這樣一雙透氣的鞋,所以只能勉強接受。
記事起我好像有穿不完的布鞋,從幼兒園到小學初中再到高中,高中以后就穿得少了?;叵胛覌尳o我做過的鞋,冬天的、夏天的,絨面的、條紋的、各種顏色的,少說也有百十來雙,但是我從來都沒有珍惜過。
小的時候家里條件不好,沒有好衣好鞋,但這樣從不會影響我的調(diào)皮。村東口的有一個廢棄的小水庫,差不多有十幾米深,坡度不大。在那個缺衣少食的年代,我們小孩子只當它是滑梯,一到放學,那里就是我們的天堂。從上而下或是屁股滑,或是用雙腳滑,別提有多爽,滑下去再順著坡道往上走,再往下滑,要是沒有人管,我們可以滑一晚上。那時候的歡樂來得非常簡單,一不留神,天就黑了。
到了晚上,通常是不敢直接進家門,總要在外面各種探頭,趁大人不看的時候,偷偷回家,光速吃完飯馬上就溜上床,想著早點睡了覺,我媽就是發(fā)現(xiàn)了我干的壞事,她也拿我沒辦法。但我媽是個火爆脾氣,今天就是睡下了,這頓打也得照樣挨。那時候不知道為什么我媽為了一雙磨破的鞋能拿大雞毛撣子打我半夜。
時光稍縱而逝,差不多到了上小學的年紀,我基本能幫家里干活了。大人們每天忙得顧不上吃飯,別說做鞋了,就是天天做飯都不是那么經(jīng)常的事情。腳長大了,鞋小了卡腳了,只能給我媽說。媽又不是神,哪能一下子就變出一雙鞋來。要知道做一雙布鞋,少說也得半個多月,翻土布,一張張土布抹成一張硬布板,再放到干燥的地方曬干,曬干再錘,錘了再剪,這工序少說也有十幾項。春天做鞋,敢端午能穿上就不錯了。我爸經(jīng)常出門打工,要在春耕夏收、夏種秋收的閑暇之余再挑出時間來做鞋和衣服,那時間是真的少之可憐。
冬天納鞋幫子的時候,我媽就叫我給他幫忙合線、穿針、訂扣子。光說翻鞋口子,那時候總愛停電,用一只舊的煤油燈,燈下納底子,每個針碼總是那么考究人的眼睛,要不我媽五十多歲的時候兩個眼睛全部白內(nèi)障,和那時候經(jīng)常熬夜干活是不分關(guān)系的。
記得有一次,我的鞋因為下雨弄濕了,又沒有多余的鞋,晚上我媽便把鞋放在蜂窩煤爐子上給烤,一邊干活一邊烤,一不留神,鞋底子烤出來個洞。我媽心疼抹了半天眼淚。我那時候還總想,烤壞了,再做一雙就是了么。
到而今我才明白,做一雙布鞋有多么不易,那豈止是一雙鞋,那是媽媽用了多少個晚上熬出來的成果。時光不能倒退,要是能回到過去,我一定珍惜每一雙鞋,每一雙飽含媽媽愛的鞋。我現(xiàn)在是多少想擁有一雙媽媽做的,隨便是洋氣的還是丑陋的,我都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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